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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酒馆萧瑞一座未完成的森林树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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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间:2021/8/10 16:4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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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酒馆

那个领头

喊口号的

没有受伤

不知从哪

摸来一根鞭子

抡起鞭子就抽

让他们

把树扛回

自己的家

——萧瑞萧瑞:83年生,江西贵溪人,公民,独立作家,自由诗人。年在云南读大学时开始诗歌创作,并和好友成立《坡》诗社。不为谄媚开路,不为虚假超度。

▎一座未完成的森林:树的多重奏

一日的黄昏,我看见人们在田野收获

我不认识他们的收获

也没发现他们的喜悦

这是他们的生活

和时间,地点无关,也和我无关

我只是走过这片田野

恰巧经过他们,我在上路

我是一块月亮石,走向生活的边缘

在离诞生很远的地方

我从一株树跳到一株树

树间是狭长而拥挤的纸张

那里写满枯黑的落叶

荆棘,和被荆棘刺破的手掌

阳光被树冠遮蔽

风转瞬即逝,又转瞬而来

只有死亡和诞生

在这永恒。我透过树梢

在风摇动无花果时

看到我那带血的手掌

那些记忆和血一起涌出

滴满一枚枯叶

枯叶蝶托住血,穿过荆棘

穿过树与树间茂密的叶

穿过我,降落在一片盛大的光里

我继续,从一株青冈树

跳到一株血榉树,缝合光又撕裂光

我是一位拙劣狂躁的裁缝

我那生锈的剪刀,被遗忘

在青冈树的树梢。我不能退回

犹如我无法蜕化一样

那些树在我离开之后

在我的气味消散之时,倾颓

我的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

我背面的森林没有一株完整的树木

正遭受时光的审判和遗弃

我无法回头,像一只枯叶蝶

穿过荆棘一边长一边死的陌路

落上无数片枯叶,无人发现

有时连我都忘却了自身

我是一块月亮石,走在生活的边缘

在一座随时崩塌、随时繁盛的森林

光无法透过树冠

便洒落一些难辨的斑点

斑点只能向地底生长

从旺盛的苔藓那索取慰藉

血蛭钻入我的身体,疼痛诞生

我开始发现自己,流出枯叶蝶

所没有的血液。我开始存在,警惕

小心翼翼,我遇见一条竹叶青

我进入一片竹林,在冬笋的壳里

冬眠。我在无树的世界冬眠

我进入巫术的中心,一只有毒的红色蘑菇

偎依我,我从冬眠里挖掘微笑

我走在生活的边缘,生命离我很远

生命和死亡一样离我很近,盛大而陌生

枯叶蝶尾随我,隐没一堆竹叶里

——那是我的光辉和生之足迹

是我把自己缝进自然,缝进丛林

缝进河流,山川和一株树内

我从头皮开始,从耳垂开始

从脚掌,腹部,嘴唇开始

缝合在眼皮结束。我以光作线

以血作证,我和一株青冈树

与那带毒的蘑菇歃血为盟,天衣无缝

我走在生活的边缘,我有一把淬血的剪刀

我有一根啄木鸟的喙,那是我的缝衣针

尖锐,刻薄,比我还要高傲——

我一直重复一句话,一直重复

一句从未出现的话:日光,花朵

燃烧,间隔,落叶与召唤

我把自己缝进金雕张开的翅膀

翅膀覆盖大地,像一堆冰雪

被太阳照耀,瞬间化作寒水

——我泅渡在寒水的表面

和一块未化的冰结伴而行

沿岸的乌桕树歇满兀鹫

兀鹫歌唱,黑夜从歌声里坠出

我把自己缝进黑夜,狂风扯不断线

——针针玑珠,我开始发笑

像兀鹫那般唱着带血的歌

从这条冰河的上游唱到终点

那里燃起一堆渔火,渔火烧断了黑线

我开始下坠,下坠——我望见一只桃花面

在星光中闪烁,湮灭

我走在生活的边缘,啄木鸟的喙在滴血

在噬我的血。无喙的啄木鸟

像一座长满羽毛的坟墓

落在血榉树的树桠

啄木鸟不能形成任我靠岸的冲积平原

我是一块帷幕

遮蔽单人出演的戏剧

遮蔽那只和食物绝缘的啄木鸟

我从一株树跳到一株树

我遇见瞌睡者,好笑的小丑

遇见盲人,遇见翘着

尾巴的银鱼和无腮的鲨鱼

那是我的直系亲属。我从未思考停止

甚至从没羡慕过鸟的自由

我一直重复一句话,一直重复一句

从未出现的话。我从一株乌桕树

跳到一株危险的栗树

我剥开被刺和光包裹的栗子

从星星那引火——火中取栗

——朝四暮三

我讥笑那朝三暮四者

我是聪敏的猿猴,直立行走

唱着多情和无情者的歌

摘下夜空那把银造的镰刀

割掉头皮错长的白发

我缝合着谁,我遇见的那只桃花面?

我缝合着谁与谁——兀鹫和乌桕树?

我走在生活的边缘

在一座未完成的原始森林,辨别北极星

我知道:亮度并不是确认的原因

我知道:人类的怒火比北极星更闪亮

我是太阳照耀里多余的布料

我的太阳穴出现青斑

太阳无法启用我给山川织锦

我是被太阳取缔的裁缝,我不是织锦者

大地,丛林,树木,河流,还有那永恒的天空

我曾遇见。我,其实并不与它们天衣无缝

我走在生活的边缘,我离生命很远

我数着自己的斑点,并一一归类——

黑斑,红斑,青斑,白斑,还有那和琥珀

一样颜色的绿斑。我彷佛多彩的青铜酒樽

三只脚,我曾被蚕凫和努尔哈赤共吻

我落入紫禁城,被一群命悬一线的妃嫔争抢

我亟需紫河车的滋补,神情恍惚

我从一株树跳到一株树

遇见金乌连续九只从树上飞走

我走在生活的边缘,有一面孤独的镜子

照亮那句从未出现的话语

我要从太阳那扯一块斑斓的布

在两树之间,织一条点缀有我斑点的彩虹

我设想:安睡就能到来

荆棘就刺不中我的脊梁,我便完好如初

我总是自我回避,试图通过

一株树,两瓣花和半声犬吠

或是那填满夜空腹部的星星

抵达自己。我从未思考自身

我流放了我,我是历史无名而残暴的君王

我走在丹丹克里木古城堡的残垣断壁间

数着曾经支撑过丝绸之路

那些前往君士坦丁堡商人性命的胡杨树桩

沙尘暴,从我的眼窝喷出淤血

我搜索不到和这世界的真实联系

我走在生活的边缘,创造了一只只断线的风筝

我是其中的一只,我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只

我的存在没有蛛丝马迹。我解剖着一株蕨类

在原始森林,被遮天蔽日两次

一次是湿气,一次是瘴气

我从一株胡杨树跳到一株缅桂

闻到秋天遗留给冬天香气逼人的石块

从我那万能的鼻腔里;我通晓时间的伎俩

人类的大脑是一间巨大的仓库

时间在那诞生,在那消亡;时间从未

给予我们永恒,从未给予我一把撬开

那背后森林的金色钥匙。我无法转身

在一线天内,念念不忘;蔓藤缠绕成一只圈

在等我的头颅,我迟迟不入,我嗤嗤一笑

生和死毫无区别,一头是那新奇的根须

一头是那腐朽的根,我望着那一线之光

钻入山峦的肚脐,而我彷佛又在山峦之外

瞧着山峦行走,山峦裸露永不愈合的伤口

在结疤和溃烂之间,是那一个个山谷

那一座座鸟的墓茔,那一株株我不会抵达的树木

山峦包裹树木,行走。我一直重复一句话

一句从未出现的话:形而上,虚假,上帝

陌生,果实和脾脏。我是一块结石的石头

走在生活的边缘,太阳在啄木鸟的尖喙升起

穿透我的腹部,在我从未出现的腹肌里

注射阴影。我从脾脏开始膨胀,我被太阳轻轻

推向一条条陌生的巷道。我遇见

一堵还未倾颓的海螺墙,一只白色的海螺

在墙里歌唱,一万只灰色的海螺全神贯注地附和

大海的声音从未这样接近,波浪翻滚

一层一层,穿过一株株屹立海水的树木

我遇见一堵半身不遂的海螺墙

海洋被挡在墙的另一边,剑鱼逾越不过

露出蒙古刀一样的鱼鳍。我遇见一次葬礼

彷佛是为我举行;我遇见匍匐的红色鲤鱼

遇见一块流血的砧板,屠夫啐了一口唾沫

想把血液稀释。我遇见男人送给女人的谎言

我遇见女人馈赠男人的眼泪;我遇见

一堵圆形的海螺墙,盲人在里面摸象

天空似一道疤痕,夏天夺走部分秋天

我遇见——遇见,我忘却了自身

我在物的无限海洋里,落魄,迷惘

我要寻找我的剪刀,针线,还有一块布一样的树木

我要剪断剑鱼的鱼鳍,剪断那鲜血淋淋的手术刀

我把我和一片枫叶缝在一处

接受澄明的馈赠,吸收自然纯净的元素

我继续走在生活的边缘

从这株枫树跳到另一株枫树。当我矗立树梢

我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怀疑澄明

——枫叶的背面绘有一只彩色的虫

那是我,是你,是所有诞生

和即将诞生的窥探者

是剥削,是蚕食,是一层彷佛一撕就破的烟雾

是一层彷佛一死就无的帷幕。世界总有

太多从未谋面的障碍,障碍并非真真切切

才能在我们的心房砌上一堵不透风的墙

我终于遇见了你,透过这堵墙的风眼

你是一座永恒之塔,你触动那树的根部

你和大地一起旋转,你就像一颗隐秘的星

通过光的语言,响彻在我的耳边

我们在黑暗地带会面,即使这里

有一株满是风眼的树。你从云端垂落无数闪电

——最坚硬的语言,覆盖所有人的声音

我穿过所有人的声音,穿过瀑布,麦浪

高原,穿过一只海边被渔民丢失的渔网

掀起你紫色的摆裙,捕捉到一条紫色的鱼

你是谁?一堆篝火,一块勾玉

一连窜明晃晃的刀刃——

你是我无法握紧的缝针,是那光和光铸造的锁

是八大山人的无饵鱼竿,是泼墨的郁积和分离

是山丘与山丘的间隔,是太阳不落的叨念

你是我所遇见和不曾遇见,是现在

是不解,是一座形而上的迷宫

我是一块呕吐的石头,走在生活的边缘

我从一株枫树跳上一株白桦树

摇落许多树叶;树叶企图遮盖

白桦树的眼,让这些一直张开的眼

学会闭阖,望不见更多的死亡

望不见一股烟连着一股烟从大地升起

那烟含有枝条,枝干和树根的哀嚎

那一双双眼会被融化,我将无树可攀

既然火会扑向白桦树林,既然树眼能够闭阖

既然树叶能够思索,我就无须争辩

万物自有万物的命运,我缝合,撕裂

岂非过度地惶恐?生命来源于浩瀚无边

温润而又狂暴的大地,那就把生命归还大地

任由大地塌陷,跌入静谧的深渊

任由大地隆升,升至山巅又坠落

一株背光的白桦树,会指示我的存在

——无须攀登。在岩石和岩石之间

在芒草和芒草之间,在山林和丛林之内

生命依旧一秋又一秋,覆盖大地

随即被大地吞没,陨殁是真实的陨殁

诞生是真实的诞生,无人能挡的生死轮回

我亦在其中,我熟稔,我要寻找另一株树

为了栖身,这便是生的欲念,无可指责

我想学习凿光匠的技艺,给予这首诗无限的生命

或许无人在意一块呕吐的石头

但我绝不因此哀戚——这不是疼痛该有的原因

我依旧会吐出最原始的元音,我不会援引

虚情假意,援引黄金来增重,来增添光辉

即使黄金是黄金

是大地从时间那挖来的珍贵

然而黄金又不过是石头的呕吐物

我建造,我摧毁。我走在生活的边缘

我从白桦树跳到一株椰子树,饱满坚硬的椰果

饱含生生不息的源泉,一颗被剖裂,吞食

另一颗就继续饱含甘甜,那无数颗果实

相亲相爱。我一直重复一句话

一句从未出现的话:血缘,坠落,抵达

波澜,坚持与躯干。我们生在没有诸神的国度

分散,血缘断层。雄鹰高翔,思索众生之亡

野狼群窃窃私语,无孔不入;蚂蚁举着武器

风是躁动的旗帜。我们并非大地的居民

荣光弃绝这个年代,深思熟虑的我们又弃绝诸神

我们开拔,驻扎大地的心脏,挖掘,毫无怜悯

难道这无边,无际的城堡,岂非人之所居?

雄鹰置身岩缝,像山谷一样静默

翅膀宽过山谷,那太阳一般的眼紧盯闪电

对峙,伺机而动,利爪,尖喙。闪电垂天

从一座山谷瞬间移到另一座山谷

雄鹰和闪电是同一道闪电,具有一样凶残的血性

诸神惧怕,诸神没了,我们坠落——

从大地的低洼处坠落,坠落到无光无毛之地

在一股股熔岩之间,遭受灼烧,闪躲

这里闪电依旧。那闪电亦是雄鹰的坟茔

它们合二为一,我注视,投入带结的目光

我是一块月亮石,我走在生活的边缘

人类居住的核心区,充满危险

倘若这是躲避,那就是躲避

倘若这是脆弱,我继续脆弱;天空无垠

唯独那一颗颗白桦树的眼,透过火,注视我

夜惊鸟,把巢穴筑在黎明之前,张开羽毛

为我们掀开光的窗户时,还要躲避光的灼烧

我遗忘了剪刀,啄木鸟还在青瓦间

收割甜美,宁静和清晨。我远了,那把喙

我卡在青树的树心内,转身只能挨到黄昏

生命是一场中的,飞矢不动?冲撞?

洞穿?受阻?抵达一片血涌起的波澜?

生命是一场中的,我们仿佛飞矢,迎面

是一张还未织完的死亡之网

我继续,你继续,我们继续,像我们的祖先一样

继续。我数着时间的针迹,看这台永恒的缝纫机

还要多少针迹,要多少卷线,把我缝进

那张网里。我多想安歇,在大青树的心内

可我不能就这般化作肥料,溃败,消散

我是一块月亮石,走在生活的边缘

在离诞生很远的地方,东躲西藏

我必须从一株大青树跳到另一株树

你说这是逃亡,这便是逃亡,我接受

倘若你说这是追求荣光——我拒绝

——语言是恐惧中始终的冒险

是抵达恐惧时诞生的绝决花朵

我颤抖——面对语言沉积的火花

一个一无是处,走在生活边缘的人

该有怎样的光照,才能滋补他穿过黑夜

流失的光明,宽慰他祖先逝世时

最末一次的喟叹?旧:是一具横放

大地之上的棺椁,从未被时光掩埋

里面装着一具又一具扭曲的尸体

彷如我的祖先,旧——让我颤抖

仿佛语言一朵带毒的花朵,仿佛密码

尸花,传感器,接收器,指示,塔

天外来客和他的声音;仿佛固存的

延伸的,软塌塌的矛与盾;仿佛蛙纹

我雕琢;我模仿不来金灿灿的太阳

这天生的雕刻家,米开朗基罗的祖师

我只能从大理石那感受坚硬和拒绝

别无其他。我坚持什么,指示塔的躯干

人类的绝缘,我坚持什么,串联?

我绝非半导体,我只是还未成熟的裁缝

我从一株树跳到另一株树,我被卡住

我自救,我阅读,我聆听大地之光

我有无数只眼,无数只耳朵,我自救

我昙花一现,我津津乐道,不屑永恒

我从蛮荒而来,我随蛮荒而去

我遇见,我别离,我从一株树跳到另一株树

我发现,我遗忘,我嘲笑那缤纷色泽

我敬仰那色泽缤纷。我是一只枯叶蝶

亵渎百花,我吸食芳芬之蜜,却从不酿蜜

我又扪心自问,惶恐不安——斩翅飞翔

像成吉思汗策马奔腾,扩张疆域

还是老老实实啃食悬挂洋槐

树梢的洋丝瓜?请你挖一只微笑的洋芋

给我解答。我不是漂洋过海的外来客

我的祖先曾经也走在生活的边缘,上山下山

和我一样在陌生的遥远之地

开荒,筑渠,造坝,耕种,收割从不属于

他们的黍稻豆麦稷,他们没有粮仓

他们睡在别人的床上。他们从黑土地

到黄土高坡,辗转至孔雀王国

他们是荒芜的一代,却让另一片荒芜繁荣昌盛

他们错失了自我,在一株异乡的血榉树下

搬运一块块硕大无比的圆石

从山顶到山脚,从山脚到山顶,这山没有腰

无法弯腰,无法压缩距离;他们下山,上山

迫不及待地,让圆石砸断他们的无名指

他们遇见残酷的生命——真实

我睡在另一株血榉树的叶上,彻夜难眠

我是谁?我是谁?一条心肌梗塞的蛇

对我的耳朵喋喋不休。我一直描绘

不曾遇见的声音,真实;蛇钻出我的图景

我的假象试图侵蚀着我,我竟然开始惴惴不安

我一直重复一句话,一句从未出现的话

让这话成为一段语言的森林,我在其中迷路

我建造了虚假的城堡,我让语言代替我成为真实

我走在生活的边缘,我喋喋不休,像一条蛇

我看到了我所看到的一切

我看不到我所看不到的一切

我看到一株树,我就看不到其他的树

甚至我只看到半株树,看到一株树的正面

而不能看到树的反面。这株树有繁盛的枝桠

我不能砍掉一些枝桠,这样我才能看到这株树

而不是被改造的树。虽然,我能换一个角度

从反面看,可我又看不到另一个反面

当我看别的树时,我就看不到这株树

这株树就被别的树笼罩,我看不见,便不存在

一切都不是一切,看见又是看不见——

太阳是石塔里禁闭的修女,独自思考,忏悔

而我只能通过光,依稀地听见这修女的剪影

倘若我睡了,太阳便不存在

犹如修女返俗一般。我从一株树跳到一株树

我彷佛在创造森林,青冈,血榉,乌桕和柏杨

然而一座森林并非只有树

森林还需要光暗、河流,还需要灿烂的花朵

花朵需要花骨朵,花骨朵需要土壤

土壤需要森林;森林需要猫头鹰、夜莺、乌鸦

需要喜鹊,需要夜莺的歌喉,鹧鸪的哀鸣

啼血的杜鹃需要森林,森林不需要一双注视的眼

就已成为森林。我从一株树跳到一株树

我一直重复一句话,一句从未出现的话

——巉岩,篝火,紫水晶,冰马车

雪屋和螟蛉子。我何时存在?

何时走入生活的边缘,何时出发

——何时抵达?我都不必追问

我从一株广义的树跳到一株月桂树,我便是月桂

我坐在月桂树上垂钓月亮,若钓到月亮

月亮在我的鱼篓,我便是月亮——

倘若没有,我便还是那株月桂。那只蟾蜍

那砍伐月桂的吴刚,和水草一样,我将摒弃

丢进黑夜的漩涡,让蟾蜍和吴刚等待重生,轮回

下一次与我照面。萤火虫在巉岩间燃起篝火

黑夜是火的燃料,我也是——

我就成为光明的一部分,让树复现

我便从黑暗中凸显,在一株松树那获得重生

松树结满松塔,还有数不清,井然有序的松针

这些针坚硬无比,能够戳死苍蝇

能够戳瞎大象的眼睛,然而都不是我的缝衣针

因为无孔,而我又没有穿孔的技艺

我会告诉因此而忧伤的松树:你有易燃

而持久的松脂,你能照明大片森林,照射我

——世界因你而存在。冬季,雪降

你便是一座雪屋,你会拥有一颗紫水晶

女巫通过它驱动一架冰马车,挽救被匈奴

掠夺的汉朝公主。我是一块月亮石

我走在生活的边缘,我仿佛冰马车的掌舵者

驾驭这剔透的车从南到北,又从北到南

我不去东边和西边,因为东边有升起的太阳

西边有降落的太阳。倘若冰马车融化

我便毁了帝国的荣耀,毁了一位女人的幸福

同样也毁了自己——我躲避太阳

我进入这座还未完成的原始森林

当然我还能选择人类的居住区,回到中心

在邪恶和欺诈面前,光和热早被封存

太阳一样不复存在——我驾着冰马车

肆无忌惮地穿梭一条条街道,撞裂

一对对接吻的嘴,掀翻一座座

富丽堂皇的办公楼,空白的纸页随风飘扬

我沿着高楼的墙面从上至下,再从另一栋

楼的墙体由下到上,我得意,我滑翔

我在青瓦上小心翼翼,我在混泥土的天台

呼啸而过。我是凶手,我打烂了中心的秩序

然而我不准备躲避,我有冰马车的庇护

我是一只冥顽不灵的螟蛉子,我和冰马车融为一体

太阳消退,我快活无比,体温骤升

我不必站上被告席,我会自审

我的热度融掉这辆冰马车,我开始变轻

我又成为一枚浮尘,我继续走在生活的边缘

我从一株杂乱不堪的世俗之树跳上一株杏树

一只蝙蝠悬挂树梢,似笑非笑,那尖尖的嘴

朝向我,那非鸟非兽的眼凝视我

那透红的皮仿佛包裹我。顷刻间

我陷入一场风波——是该敬畏还是憎恶

若是一朵垂悬的花,若是一颗垂落的杏果

若是一片被虫啃过的树叶,若是一颗垂危的星辰

我是否还这般纠结,自言进入到一场风波?

——我敬畏这鸟兽,敬畏这丑陋的蝙蝠

丑陋不是一种美,丑陋是一种真实

真实才是美,因为天然化成,自然造就

我敬畏一切真实,我敬畏一朵鲜艳的花

我同样敬畏一朵溃烂的花;我敬畏一块岩石

敬畏一粒沙尘;我敬畏飞鸟走兽

敬畏飞沙走石,我真实,无须修饰

修饰没有任何的意义,修饰会让花容失色

会让一个人成为另一个人,即使这人驼背弓腰

就让他驼背弓腰;一株弯曲的树是一株天真的树

我从未直接而单纯地触摸一株树

从未真正闻过一株树,我只通过色和形认识一株树

通过眼认识一株树,我总被树的果实和花吸引

这不客观,更不容乐观。我忘了

树除了甜美的果实,干枯的果实

璀璨的叶,黑黄的叶,还有树皮

那皲裂的,粗糙的,坚硬的盔甲

给予果实、花朵和树叶多少坚实的保护

朴素和粗糙,是一株树最该赞美的部位

我忘了树还有从时间分出的年轮

这只属于一株树的时间,从生记录到死

我看见了一株树,并不能说我就认识一株树

看见和认识无关,甚是和相遇无关

一株树是什么——粗枝大叶,还是无数细节

根须,皲裂的皮?一株树拥有色香味形

拥有灵魂。并不能说一株树不是人

就没有灵魂;灵魂,有时并不被人拥有

——惟有拥抱树干,触摸树,听闻树

我才被允许进入树的心脏,穿过遮蔽

被告知,树拥有朴素的灵魂。我的眼

探寻太多。光是清澈的光,而我的眼

有天然的缺陷——眼珠是一具凸面,这和科学无关

无人研究,记录,验证,眼珠依旧是一具凸面

光会因此而弯曲,所见的树就偏离最初的位置

没有人见到过一株真正的树,抵达过

一株真正的树。所有的树都是树影

虽然有人能够测算一株树的确切位置

和抵达树的真实距离。我跳到这株杏树

就像我一直重复一句话,一句从未

出现的话一样:苍穹,山脉,冻土,苍耳

狐假与虎威。山涧从未删减一滴水

一滴从山脉流出的水,这一滴水是杏树的血液

使我从未口渴。杏树是伟大的无名者

和所有的树一样,不言语。我就这般端坐

通过我的嗅觉相遇山脉的起伏,通过我的视觉

相遇这片原始森林的静谧,我是有名的诗人

我的名自在我中,自在自然之中,在一朵花中

色泽温润,在一株青冈树的树梢静穆如初

在一枚花骨朵中含苞待放,在一块岩石中径自燃烧

我俨然自然的遗腹子,我无须自然认领

无须他人认领,我无须他人辨别,我自辨

他人无法辨别,我不争辩;我从自然与真实中走出

我走在生活的边缘,我被邪恶驱赶

我受欲望驱使,我真实如一块岩石

我自燃自得。我是一团火焰,我不供热

因为太阳,月亮和花会照耀大地,会给黑夜增温

大地,黑夜无需我,而我需要大地,需要穿过黑夜

接近自己。大地承载我,又消融我

黑夜是大地灰暗的笑容,然而依旧是笑容

我多么幸福,我穿过层层叠叠的笑容

我在既定的轨迹内怡然自我,自然的神祗安排我

和一座森林相遇,我遇见而非看见,闻见和听见

我见一切所能见,我不见一切所不能见

万物复苏,因我;我不复苏,我只诞生一次

死亡一次,但我感谢万物——感谢来自

土壤和光的万物,而非剪断脐带的剪刀

而非猎杀猎豹的猎枪。我处黑暗中,便享受黑暗

我不寻找光明,我那黑色的眼光芒万丈

因为它见,因为黑暗依旧可见,可辨

倘若太阳普照,我便欢呼太阳,比如清晨

比如这一时刻——黑暗亦是太阳,太阳亦会黑暗

这是真实,是物和风景的真实,是光的真实

时间赏赐一切,回收一切,时间因此

取缔了自身。时间是见证,时间冷血旁观

让一切繁荣昌盛自行枯朽,让枯朽继续枯朽

我从未信仰什么,我无需信仰支撑

支撑这词太过狭隘——大地和树自会承担

我的厚重或轻薄。我有信念,有生的信念

有死的信念,我和花、鱼一般

信念比信仰更有力量,信念来源于我自身

和那生生不息的自然。信念有时是一朵花

有时是一只啃食花的虫,是树,是一团闪电之火

是一闪星光,更多的时候是自我

而我是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我还未死

死是终结,更是完成;这样,我便停止

一株树上,肉身通过树干归还大地,这不腐烂

灵魂归还大地,这不是失去,我只是在逝去

我无,我有,我是有名的诗人

车前草,矢菊都是我的名,都是我的诗句

都是我所遇见的诗,我从未写诗

只是墨汁遇见白纸,雕刻白纸,圈定是一种美

我只是给墨汁准备了白纸,准备有时是一种美

——树木在我生时,给我准备了床

在我死后,会给我准备棺椁,这是保全和成全

树是一种美,我赞美。我走在生活的边缘

我从一株杏树跳到一株树,我一直在建造一座森林

我感恩树赐予我的一切。倘若树不嫌弃我这肉身

我就把自己缝进树木,我会在冬天缝好一片枯叶

让树枝繁叶茂,而我会成为一根光荣的线

和枝头的寒号鸟一起吹响温暖冬天的号角

虽然我依旧是那拙劣狂躁的裁缝,我冥顽不灵

我是一块逃逸的月亮石,我走在生活的边缘

我沿着分割月亮和太阳的那条线行走

我神经错乱,而我依旧沾沾自喜,我连接春夏秋冬

我让春是夏,夏是秋,让秋是春,春再是冬

我让冬什么都不是,让雪降落春天

让雪鸟穿过一朵朵桃花,那我的森林就时时似锦

姹紫嫣红。我虽不是织锦者,但我有一座似锦的森林

倒影是盗坟者的坟墓,倒影总是穿过一层冻土

抵达大地的最低处。倒影是第一日在最后一夜的呈现

倒影是山脉对一株树的另一种发现,是现时的低头

是历时的俯身。每一日都带来一夜,每一夜

都是每一日的喘息。我从一株树稍垂落一只脚

就勾起了一只太阳;我垂落双脚,我就勾起两只太阳

我不钓鱼,我只钓日。我把太阳圈养在这座

还未完成的原始森林,无需喂食,无需筑巢

太阳绝非一只只绵羊,绝非一只只喜马拉雅山脉兀鹫

太阳的食物是我所能遇见的一切,并超越

我所遇见的一切。有人说,太阳无法超越孤独

然而孤独和太阳有什么关系,太阳自行运行

自行湮灭。发光,这便是太阳惟一的真实

太阳无须我多虑,你多虑,太阳多么温暖迷人

喘息间,我从一株树跳到一株桑树,喘息间

我遇见了变化莫测的我,我是他人的崇拜

我是一只蚕,我是天作之虫,生丝结茧

躲在茧内假寐,我让美丽的莘庄轮回地干枯

我复生,破茧成蛾,我让一片枯叶承载许多次生育

生育在同一时刻——这一切多么可笑

我不想春天给我送葬,我要铭记姹紫嫣红

穿过一片片桃花面,我要抵达什么都不是的冬天

我要看到苍耳被苍穹拐走,我建造,我摧毁

我是谁,这是一次浪费时间的推理。我一直重复

一句话,一句从未出现的话:象形,指示,会意

形声,转注与假借。我是一块凝练的月亮石

我走在生活的边缘,端坐一株桑树的树梢

那形体多变的蚕,像一条条蠕动的汉字

被存在的欲念驱使,把我书写进逆光的桑叶

变黑为白,变白为黑,千里伏线,一线之间

我仿佛经历了一切,而我又从未经历什么

一座语言的古老城墙,绵亘山脉,山脊与山涧

越过一株树又一株树,比伟大的长城还要漫长

婉转和优雅。孟姜女哭诉,悲伤扒损石墙

焚书坑儒的火焰由古至今,还未熄灭

集中营就在身边,放风的人就在身边

划分是多么真实的动作,通过嘴,通过耳膜

通过肩胛与一道道通电、不通电的铁丝网

铁丝网的左面,我不出现;铁丝网的右边

我不出现。铁丝网的上边,我却频频出现

我不怕漏电,我走在生活的边缘,树给我绝缘

倘若这是狐假虎威,那就是狐假虎威——

我没有更多的时间进行争辩。倘若这是一种

生活的真理,那就冠名真理。我提供一种真相

然而我无能给真相注释。眉注,脚注,行间注

都无法解释一种真相背后的故事。解释

徒劳无益,一切自在一切之中,我提供遇见的角度

和方式。一把新石器时期的刀插在土里,就是一切

刀可以砍伐,开垦,然后你播种,繁衍生息

刀可以继续砍伐,挖掘,然后你躺入,悄无声息

这就是一切。你手持一把刀,割掉猎豹的头颅

你对着头颅祭拜,祈福,这就是一切

一切会切断一切,包括一切的刀和一切的土

这种真实让视觉失焦,我失焦,你失焦,成为焦土

然而一块岩石,一朵花,太阳,一株树从未失焦

倘若没有思考,我们和花石鸟兽一样,不会失焦

失色,失味,甚至模糊,我们就是真实的人

一株树揭示不了一个人的含义

然而它揭示的比人还多,一株树揭示不了一座森林

然而它揭示的和森林一样多

树知道接受光明,也知道接受黑暗

并在黑暗那有序、紧凑地完成自身

——发芽,吐绿,接受雨落和闪电

树从未挽留落叶,从未拒绝出生地

树知道啄木鸟会用长长的喙,啄掉疼痛

树从未凄苦;树知道何时向阳

何时逆光,何时依靠大地,何时离开大地

——树的真实就是自然的真实

因为树从未思考,因为树从未有过思考的时间

因为树来不及思考,自然就摆在眼前

风就乖戾,恶劣真实的尘就从四面八方汇集

树随时迎接,只用坚定地生长迎接,而非痛击

树默默无闻,就揭示了关于自身的一切

然而人却建造绚烂的迷宫,安放人的真实

——转注和假借,只是造字,不是造人

女娲造人,仓颉造字,各司其责,和睦

温婉对笑。然而是谁让女娲和仓颉受孕

这不值一提——美是静穆的彰显

美亦非善类,需要用生命与之决斗

完全需要你的献身,而非语言的诠释

这死的一击,这静穆的等候,是美走向

清晰的一击,是美还给生命之树的仅有之物

我秉承美,我从美的角度出发抵达美

而非从我的眼——让美是美,让美哽咽在喉

世界走向纯粹的贫乏,而我继续

走向生活的边缘,向那每隔一千零一夜

被鸟的翅膀轻轻磨损一次的不移木钟进发

诗人的语言无法指示一只鸟,无法真实地描绘

一只鸟翱翔的形态,无法模仿鸟的歌喉

最多只能用低诉、高亢和缓急轻描淡写

这无济于事,甚至让你会错意——这绝非真实

语言无法赋予比世界更丰富、更美的含义

既然世界持续走向贫乏,那就让世界继续

既然贫乏是真实的贫乏,那贫乏就不缺乏美

我从一株桑树跳上一株苦槠树,风在那

敲打陀螺,这旋转的苦槠果实,让我想起

落在故乡的你,你泅渡那注满血液的河流

你无须寻根,你只是想让这条河流带你出航

驶出一块不动的大陆。那些饱满浅黄色的陀螺

依旧旋转,旋转出一个命的季节,我无法退到

一株桑树,所有的树都瞬间倾颓——

我离开一株树,一株树就枯倒,我建造

我摧毁,我是残暴的凶手,我承受

我是苦槠树上未完成的风景(这无关紧要)

我只不过给这树增加了一道褶皱

而我却收到苦槠树一片叶和一枚果实的叮嘱

我自惭形秽,我迅速逃离,因为我过度

暴露了情绪。森林是一座移动的辞海

黑和光一样多,没有第一页,也没有最后一页

——倘若有第一页,那它也是最后一页

森林没有注明查阅方式,没有边旁部首

森林自有森林的法度,而你若无你的法则

那就斟酌是否要翻开这座辞海森林

惟有敬畏,接受光与暗,接受豁达和恐惧

你方能通过无数道门,漫步一条反复多变

分岔再分岔的路——这路仿佛无路之路

查阅一株你要遇见的树,一朵你要闻见的花

一只你要听见的鸟。你便能遇到真实的永恒

与短暂,嗜血与维护,动静相伴,甜苦相生

然而,你若砍一株树,采一朵花,捕一只鸟

你便会客死在这座辞海森林

因为你逾越了辞海森林的法度——

你进入,你查阅,你自行,不毁真实

你可离开。你毁了来时的路,毁了离开的路

这座森林就会愤怒,就绝非原来的森林

而我爱莫能助,你选择,你承担

我无法告诫你,我没有对你能够敞开的语言

我是一块受冻的月亮石,我走在生活的边缘

我从苦槠树跳到一株树,我行我素

我和一株树相依为命,而不是树和我相依为命

树是树,我是我,我们相遇

树并未提供我许多命中之物,我从相遇间

获得馈赠。然而,我又将消失

我比树消失要早,虽然我比树出生更晚

我遇见过许多次爱,我从未珍惜

这次,我将和盘托出,向一株树和盘托出

尽管树不需要爱,更无需来自人的爱

倘若一株树需要爱,那树就失去树的含义

虽然我无法说出一个词,来表达树的含义

树的含义自在树的静默中,它揭示

然而树不通过语言,树没有语言

树只静默如初,静默到底——站立,倾颓

我一直重复一句话,一句从未出现的话

杀戮,欺诈,失衡,革命,禁烟与禁言

这是一句主语缺失,宾语遍布的话

这是一句时间、空间都畏惧的话

那么,我就给我的嘴一片树叶——禁言

我不在场,我有罪;我在场,我有罪

我从不反叛,因为世界没有什么

值得我去反叛——反叛意味着在乎

需要改变什么,而我什么都不需要

我见,但我不反叛;我不反叛,除了自身

我有一块可以击碎天空眉梁的岩石

我有一堆可以烧毁黑夜胸膜的火焰

我的岩石会补天,我的火焰会疗伤

我有一股可以震碎岩石心脏的闪电

我有一束可以穿透火焰地狱的光芒

我的闪电会锻石,我的光芒会缝补

我惴惴不安,因为我无,我有

我欣喜若狂,因为我有,我无

我无血脉融融,偏居一隅的家,我惶恐

我有其乐融融,无边无界的家,我幸福

风是家属,云是窗户,我和暴雨同窗

和月亮共榻;爱就是亲吻,接受,鼓舞

不爱,就是复杂的接触,拥抱也布满老茧

然而我的真实何存?——秋的背影

无数饱满的稻田,像无数金黄的城堡

每一座城堡都住着一位稻草人

每一位稻草人都守着一粒秕谷

每一粒秕谷都有一样的经过——

饥饿的乌鸦,麻雀和蝗虫,没有一只属于秕谷

世界那么多空粮仓没有一座属于秕谷

秕谷也抽过穗,沐浴过阳光,凝结过露珠

闪电割破了白昼,但从未击碎一粒秕谷

秕谷惟一骄傲的就是——从未弯腰

秕谷,依附风,攀过黄昏山脉

黎明时,遇见一座未完成的森林和一株树

那是秕谷遇见朝阳和饱满的最近距离

然而我绝不依附一粒秕谷,我绝不攀龙附凤

绝不依附任何思考——这不是我的真实

我无须思考一粒秕谷,一扇雕龙画凤的窗

一扇被虫蠹的窗;我无须思考春华秋实

冬寒夏炙,思考一条被人撑破的路

一只被人踩扁的虫,我驾驶我的独木舟

顺着时间的欢喜波纹,从一株树跳到一株树

和岩石、火焰,闪电与光芒一起

我相遇,我存在,我自娱自乐

我一直重复一句话,一句从未出现的话

两面针,双刃剑,活字印刷,战争

指南针与造纸术。这两面三刀的话会照耀真实

文明是一束曙光,传衍就被镜子和电流削弱

——你在话筒的这头,他在话筒的那头

我是莽撞的裁缝,取缔我头衔的是太阳

——从虚无那,聚敛我真实的也是太阳

我无需莲花重生,太阳殓葬我,我欣然前往

我跳上过许多树,然而我从未抵达一株树

唯独那株太阳树远远地站立,光芒恰巧

洒上万物。我看到一株树时,没有看到森林

我看到一座森林时,没有看到树木。我从未

同时看到过一株树和一座森林。一株树

遮蔽一座森林,还是一座森林遮蔽一株树

这无所谓。我看到树时,就是看不到森林

我看到森林时,就是看不到树。一株树就是

我的一座森林,而我从未完成它——

一座森林至少要有五株树,才能称之为森林

而我只遇到现在一种树,倘若独木能成林

那我将继续,我从不发现,我遇见,或是被遇见

我沉睡时,若光撕毁我的棺椁,请别缝合

让光是光,裸是裸,我是我。生与死,只是相遇

一日的黄昏,人们遇见我在森林收获

他们不认识我的收获

也没发现我的喜悦

这是我的生活

和时间,地点无关,也和他们无关

他们只是走过这座森林

恰巧经过我,他们在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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